帝,见他这样,脸色也撂了下来:“看不上就说看不上,你堂堂亲王,谁还能逼你的婚不成?摆脸色给谁看?”
“臣弟不愿意,”长庚给他行了个大礼,声音都不对了,“长嫂如母,皇后娘娘一片爱护之心被臣弟辜负,皇兄还是治我的罪吧。”
李丰皱眉道:“因为什么?你是听说了那姑娘什么不好,还是另有心上人?这里没外人,不必避讳谁,尽管说就是。”
长庚目光在西暖阁内一扫,固执着不肯吱声,眼圈微红。
李丰当然不是为了给雁王找一桩好亲事,他也万万不会看着方家与雁王结姻,这样虚情假意的提起,其实是方才的试探还没完,也没想到会激起雁王这么激烈的情绪,当下起了几分好奇,一挥手叫内侍撤出殿外候旨。
西暖阁中只剩下兄弟两人,李丰道:“这会能说了么?”
长庚对他深施一礼,没吭声,却先缓缓解开朝服衣领。
李丰吃了一惊,整个人站了起来:“这……”
雁王那年轻的胸口上布满了陈年的旧伤疤,最触目惊心的便是一处烫伤,离咽喉很近,细细的一条,像是被着着的烧火棍抽的。
“还请皇兄恕臣弟御前失仪之罪。”长庚低声道,带出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丰大惊过后随即反应过来,呆了好一会,才放柔了声音,低声问道:“是当年那个蛮族女人吗?”
长庚脸色青白一片,伸手把衣服缓缓归拢好。
那城上拉弓、一箭射死东瀛贼首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他垂下眼低声道:“虽因一人之过而恶视天下人乃是懦夫行径,但……”
他咬了咬牙,话音不由自主地断了一下,一揖到地:“方家姑娘兰心蕙质,该有个终身所托,臣弟性情古怪,实在不喜人近身,什么婚事……皇兄往后还是不要再提了。”
李丰愕然道:“这是什么话,堂堂亲王,岂有一辈子不成亲的道理?”
长庚面无表情道:“那么皇上不如卸下臣王爵,放我与那些个野僧人浪迹江湖?”
李丰:“……”
雁王看着是光风霁月、知书达理,实际小脾气不少,而且犯起脾气来也不疾风骤雨、摔杯子摔碗,就一句话“我撂挑子不干了,爱找谁找谁去”。
李丰气结,拿他没办法,当即发了一通火,让雁王滚出去,雁王二话没说滚了。
内侍有眼色地一路小跑跟上来,屁颠屁颠地问道:“王爷,回军机处吗?”
雁王十天半月也不一定回家一趟,几乎就是住在军机处的。
长庚却一顿之后,目光有些茫然地散乱出去,似乎站在原地发起呆来,内侍不敢打扰,只好大气也不敢出地在旁边站着。
“……不,”长庚低声道,“回家。”
长庚身上那些陈年的旧伤疤,连顾昀都没给看过,他一直以为那会像一段不可触碰的岁月,可是没想到今时今日,居然成了他从李丰那里拖延周旋的工具。
马车辘辘走过京城宽阔而四通八达的青石板路,闭目养神的长庚突然睁开眼。
有一天这些都会变得不可收拾。
有一天他会比现在还要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