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危亡时,权力的格局中必有血染的冲突——无论是大梁也好,天狼十八部落也好……甚至是陷在江南的洋人,全都逃不开这种穷而变的境地,当中有十分的凶险,百分的际遇,往前一步是家国兴旺,落后一步或许就是亡族灭种。
此时,一股汹涌的暗潮在北蛮十八部落中弥漫开来,大姓贵族们自己去组织势力不提。
第二天夜里,一道燕子似的黑影蹿上了十八部落中的瞭望塔——这还是洋人出资给建的,刚开始也是洋人在这负责维修,如今西洋人自顾不暇,这瞭望塔上大部分火机已经失效,基本就剩下个摆设的作用。
塔上的守卫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放倒了,蹿上瞭望塔的那人在月光下露了脸,那居然是大总管帐下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小家奴,他敏捷地一路上了塔顶,上面早有人在等。
“家奴”站定了,将脸一抹擦,露出千变万化的一朵曹春花来。
曹春花道:“清楚了,大总管在加莱荧惑的药里下了安神的东西。”
陈轻絮:“没想直接毒死他?”
“没那么容易,”曹春花道,“加莱是个巫毒大家,一个弄不好就会打草惊蛇,倒是安神的药物,平时他偶尔也会备一些,即便他发现了也不容易起疑心。王帐的守卫中有各个贵姓的家人,这些人已经吩咐到了,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趁夜动手,尽可能地不惊动加莱荧惑,让他死在床帐里,悄无声息,明天一早就推世子继位。一旦确定加莱的药入了口,大总管会以夜枭名叫声为号,我们等着就是——大帅那边通知到了吗?”
陈轻絮手指中间泛着银光的小球一闪,正是沈易交给她的那个信号弹。这小东西一直藏在她袖子里,突然之间要拿出来用,她忽然有些不舍得。
曹春花却不知道这许多心思,只是感慨道:“一代枭雄,底下人要造他的反,连他一声遗言都不想听,这是怎么话说的?”
“太忌惮他了,”陈轻絮站在瞭望塔上,借着鼻梁上的千里眼望向王帐的方向,“我还没问,你到底是怎么让红霞夫人出面牵这个头的?”
“红霞夫人的儿子死在了战场上,”曹春花将头发别在耳后,漫不经心地说道,“只给她留下一个孙子,孙子快十六了,那加莱穷凶极恶,规定所有贵族家里超过十六岁的男孩子必须从军,我以前潜入蛮族的时候见过她儿子几面,前几天晚上捏了一张那鬼魂的脸,替他探望了一下老母亲……可能不太像,不过黑灯瞎火的,她老眼昏花的,也就混过去了。我跟她抱头痛哭了一场,只说不忍心幼子娇儿走他父亲的老路……你看,我这眼眶还没消肿呢,这两天一直拿东西遮着,陈姑娘,你那有消肿的特效药吗?”
陈轻絮:“……”
曹春花摇头晃脑地对月自怜道:“我顶着别人的面皮,流了多少自己的眼泪?唉,这真是……”
陈轻絮:“嘘——听见了吗?”
凄冷的夜色里,几声夜枭尖利的啼叫突兀地响起,大总管动手了!
陈轻絮一把推开瞭望塔的窗户,一根几乎看不见的丝线从她指尖打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