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大雪中,赶在年关之前,王猛回到了长安,除了面见皇帝,还有一点就是和崔斯特把剩下的产业全部折现,带去河中边境,在匆匆见了崔斯特后,王猛便拿着李昂给他的黑槊龙骧卫的令牌进宫了,若是不在年关前见到皇帝,就要拖延上一段时间了。
温和如春的御书房内,王猛见到了皇帝,就如李昂对他说的那样,作为皇帝的曹安民威严但却不霸道,是个有为的君主。在将李昂的话转告给皇帝以后,王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皇帝的询问。
过了良久,曹安民看向了王猛,脸上有些黯然,李昂虽然按他的意思留在了大秦,可是终究仍不愿待在长安,不过他心中明白,李昂不愿回长安,一来是不愿让他难做,二来是他不想牵扯到世家的倾轧中去,世家集团之间的斗争,虽说留有底线,可是对李昂这样的新贵来讲,他输不起。“李卿的意思,朕明白了,你退下吧!”曹安民朝王猛摆了摆手。
“喏!”王猛看着有些失神的皇帝,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他没想到皇帝和主公之间的交情竟是这般深厚,就连他也有些心羡。
随着厚重的书房门关上,御书房内,看着安静的皇帝,年幼的太子站在他的身旁,扯着衣袖问道,“父皇,师父他不会再回来了吗?”
听到太子的声音,坐在椅中的曹安民一把抱起了他。“是啊。你师父他不会回长安了!”曹安民想起和李昂过去地种种,忽地笑了起来,身为帝王。能得一知己,也算是足慰生平,想想父亲和总长,大司马从年轻时地知交变成后来的君臣上下,还是从此不见的好,这样地话。自己到死,总会记得有那么一个朋友,一个从未对他违心的朋友。
“父皇,师父不回来,等我长大了能去看师父吗?”太子的声音把曹安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看着眼巴巴地瞧着自己的儿子,曹安民大笑了起来,“当然可以。咱们大秦可是有个规矩,太子年满十四便要去龙城守陵,父皇当年没去成,自是不会让你以后也跟父皇一样抱憾终生。等你十岁以后,父皇就送你去你师父那里可好。”
“我舍不得父皇。”太子一把抱住了曹安民。可怜巴巴地道,“到时咱们一起去好不好!”却是惹得曹安民一阵大笑,欣慰不已。
王猛离开皇宫之后,又按着李昂的意思去了总长和大司马的府邸拜会,将他不愿再回长安地意思说给了他们听,直到夜深,方才回了城外的庄园,那里最后一批孤儿军,正在做着准备,几名留下的破军卫打算带着他们在冬天行军,往河中而去,算是磨练他们。
冷风中,看着寂静的庄园,王猛一脸的感伤,他虽投入李昂麾下时间不长,可是在这里他却感受就像在小时候的家一样,没想到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便要离开,从此再也不回来,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你说,主公会把咱们的家安在哪里?”崔斯特地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这个有着罗马血统的男人如今已经两鬓斑白,不复当年追随李昂时,双刀游侠的风采,想到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崔斯特一脸地不舍。
“我想应该会是很不错的地方。”回头看向崔斯特,王猛笑了笑,接着问道,“安长胜王子那里,有几分把握可以让他跟我们一起动身?我听说他现在已经娶了汉妻。”
“让他跟我们一起去河中并不成问题,可是想让他按照主公地意思去做,恐怕…”想到像一个谦谦学者更多过像一个王子的安长胜,崔斯特摇了摇头。
“只要他肯跟我们去河中就行了。”王猛见崔斯特摇头,知道有些事情不可强求,不过就算安长胜没有野心,可是有些事情同样是身不由己的,半点不由人。
年关之前的最后一次大朝会上,曹安民将安西都护府和北庭都护府呈上的奏报传阅群臣,惹得朝堂上一片哗然,河中北线,大秦近四十万的大军如今只是和匈奴人的六十万大军持平,按照目前的情势看,在河中所占地域修筑要塞城池的匈奴人是打算僵持下去,按照估算,这场仗没有数年功夫,难分胜负,而西线,征西将军李昂以计谋分化波斯人,使其内讧,不过仍不能轻易撤兵,而北方,叛乱的西突厥虽已得到镇压,但是仍有胡人流寇作乱,背后疑有匈奴人的支持,亦是需要增兵。
这些边关的战事,让所有人都意识到,承平三十年的代价就是大规模的战争,大秦止兵戈所换来的只是其他国家的扩军和觊觎,霸权的根基已被动摇,现在到了重振大秦威仪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曹安民的扩军要求被法家内阁通过了,大秦将再次恢复霸权鼎盛时期的百万军团规模,甚至更加庞大,重新派兵驻守丝路,并在吞并的突厥故地修建攻防一体的要塞群,防备匈奴人。
看着满朝要求奋武的大臣,曹安民完成了他对父亲临终前的誓言,他会让大秦帝国再次成为过去那个强大的军事帝国,而和平只是为下一次的战争做准备。曹安民明白自己此生的敌人将是遥远北方那个重新崛起的游牧民族,那个再次兴盛的匈奴帝国,他们念念不忘要重回他们的圣山狼居胥山和圣湖北海,即贝加尔湖,这场战争将持续下去,直到大秦彻底灭绝他们的血脉,将所有的游牧民族变成汉人,才算完结,而西面,那个会乘机推翻大秦霸权的强大敌人,罗马帝国将是他的朋友要去对付的,而他相信他会比任何人做得更好。
未央宫中。几位大世家出身地大臣在曹安民提及李昂地功绩以后。联名为李昂请封,这让不少大臣都吃惊不已,虽说李昂和郭氏。周氏这样的高门交好,但是眼下这几位的家族却是和他没什么交情,此时他们为李昂请封,其中必有内情。对于这样地情形,三省六部里有着世家背景的官员都是心照不宣,李昂派出的家臣进出皇宫。总长府和大司马府,向皇室和世家表明他不会再回长安,对于那些视他为敌人的利益集团来讲,李昂已经做出了让步,他们也自该予以回报,毕竟他们的初衷只是不希望长安城里出现一个破坏平衡的新世家高门。
不少法家派系出身地重臣多
了其中的猫腻,不过他们仍是没有想到,那几位代表昂敌对的世家利益集团的大臣为李昂请封的是国公的爵位。虽说以李昂从军以来的功绩,获此爵位不算稀奇,可是这如果是皇帝口中说出他们倒还能接受些,可是眼下却是李昂的敌对者所言。这就不由得他们浮想联翩了。
曹安民听完那几位世家大臣为李昂所请地唐国公爵位以后,看向了未央宫中窃窃私语的众臣。开口道,“诸卿可有异议?”
皇帝的问话简短,可是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既然连原先和李昂敌对地那些世家都主动为他们请封,满殿的大臣自然不会自找没趣,做那吃力不讨好地事情,当下全都是一片赞同之声。
大朝会后,曹安民在御花园里见到了早已致仕的总长和大司马,这一次那些曾与李昂敌对的世家利益集团之所以会为李昂请封国公这样的显爵,便是受到了以大司马和总长为首的军武世家的压力,他们必须为曾经打算刺杀李昂的行动付出相应的代价,同时也得给皇帝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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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不问世事,但是李昂托王猛转述的事情却不得不让大司马和总长重视,一个世家集团控制的杀手组织,甚至很可能还有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这一切对他们来说是难以容忍的,这样的组织很明显触犯到了国家的底线。
“这事情不算完,虽然李卿不打算追究,可是朕却必须查下去,这不只是为了大秦。”曹安民的目光带着几分杀气,尽管大秦皇帝的君权受到一定程度上的限制,可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不能视若无睹。
“陛下,此事我们军武世家会全力追查,不管是谁,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总长和大司马对视一眼后,朝曹安民沉声道,他们希望皇帝将追查的事情交给他们,他们不相信锦衣卫和东厂,毕竟东厂是皇室所掌,而锦衣卫里世家子弟不少,都难免会走漏风声。
“也好这件事情就麻烦两位了。”曹安民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东厂和锦衣卫的弊端,不过没办法,按照祖制,东厂和锦衣卫里必须有皇室和世家的人,以免成为皇帝的工具而失去制衡,不过曹安民有件事情却没和总长和大司马交代,那就是他手头上有一支李昂为他训练的隐秘人马,他打算让那些人在暗中调查,身为皇帝的他不能偏听偏信,谁也不能保证总长和大司马没有半点私心,到时不会去陷害和他们对立的人。
可以说李昂自从知道那个想杀他的组织以后,就预见到了这样的情形,所以他才下决心不回长安,以免陷入争斗中去,事实上他更希望,那个组织背后的利益集团知道进退,在他做出让步后向曹安民低头,不过很显然在这一点上他只猜中了一半,那个利益集团的确在压力下对他的让步做出了回报,可是他们并没有向曹安民低头,而曹安民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很显然长安最终将刮起一场风暴,至于最后的结局如何,全在那个利益集团自身。
王猛回长安之后,最主要的事情还是在那八万愿意追随李昂的汉民中传教,为此还特别向皇帝和内阁禀明过,于是这个日后席卷西方,将基督教压得抬不起头的新教就这样在这八万人中悄然奉行起来,从根本上讲王猛杜撰出来的教义,是从诸子百家学说中集合而来,并加以仪式化。为世俗的事情准备了一套完备地宗教解释和礼仪。比起此时正大兴于罗马地基督教更为详细。
根据道教和民间自古流传的神话和传说,王猛为新教重新制定了神灵谱系,由于基督教在罗马的兴盛。王猛考虑了一神教地好处,于是他将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盘古尊为新教的至高神,并冠以父神之名,盘古是万神之父,万物之父,而其他自古流传的神灵则成了盘古之下的守护神。由于将盘古的地位提到至高地父神。这大大方便了人们信仰,他们不需要再去为繁杂的神灵谱系头疼。
就在王猛在长安开始忙着传教的时候,远在河中的李昂也将传教当成了头等大事,新教首先在迁徙而到的五万胡人吐蕃,突厥,铁勒,回鹘等中传教,体现出了强大的适应性。对于好信教的胡人来说,他们原本只有原始的图腾和祖先信仰,而大秦地存在,则让本该在这个时代大为活跃的浮屠教仍旧只局限于贵霜王朝境内。对外的影响力微乎其微,蒙兀室韦人和回鹘人率先皈依。紧接着铁勒人和吐蕃人还有突厥人也相继皈依,几乎不到短短的一个月,五万胡人全部皈依了新教,并称自己是汉民,不过出于敬天地传统,他们将父神改称了天父,对此李昂表示了默认。
在五万胡人相继皈依以后,李昂开始着手对归附的十余万波斯人进行传教,他本以为会很困难,毕竟这些波斯人中大多数都是信仰拜火教或摩尼教地,可是他没想到这些波斯人在王猛留下的传教士和胡人汉民里虔诚信徒的劝说下,很快便改信了新教,而他们的理由很简单,他们的国家抛弃了他们,他们信仰的神在他们最苦难的时候也没有拯救他们,很显然他们信仰的不是真神,而给予他们食物和住所以及安定生活的李昂所信仰的才是天地间唯一的神。
在知道波斯人皈依的理由后,李昂不由暗道,这世上的人果然是趋利而避害,难怪历史上阿拉伯人从半岛入侵波斯以后,波斯人就此消亡,融入了阿拉伯人中。不过感叹归感叹,李昂对于波斯人的皈依仍旧给予了奖励,他免去了新教徒的奴隶身份,承认他们为他治下的汉民,只要他们遵守大秦律法,他就给予他们公正和保护,在这样的命令下,原本尚有些犹疑的波斯人立刻皈依了新教,几乎一个冬天下来,李昂麾下的十万私人军队和十五万汉民通通成了教徒。尽管此时他们的信仰中还存在着斑驳的杂质,不过李昂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自然会全身心地成为虔诚的教徒,宗教热情是需要培养的,这其中自然也缺不了利益的驱动,而李昂日后要发起的西征中绝少不了利益。
对于十多万人成为新教徒,冈比西斯无可奈何,当初是他下令抢走这些人的过冬粮食,一手把他们逼向大秦的怀抱,虽说这一切都是源自于李昂的计谋他才不得不那么做,可是那些已经成
的波斯人却不会认同,在他们心中,自己无疑和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