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淡淡地道,“是《既明谱》练功不成的反噬。”
燕西楼骇然道:“那——你赶紧休息一会吧。待你精神恢复了,我助你运气。”便扶起她身子理了理床铺,又扶她安稳躺下。她似是倦怠已极,一任他摆布。他到桌前吹熄了蜡烛,斗室顿时陷入一片荒芜的寂静,却听她于这寂静之中低低地开了口:“哥哥……过来陪陪我。”
燕西楼一怔,旋即心头便是一酸,好似被重锤敲了一下,摧筋裂骨的痛,却闷得发不出一丝声响。他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去将她略微凌乱的鬓发捋至耳后,她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若含依恋地将脸蹭了蹭,便蜷成一团睡去了。
月色略略潜进门户,映得她半边雪白无瑕的容颜,依稀便似他记忆里母亲的模样。不过毕竟隔了太久了,真正母亲的模样,他都已记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泥犁,即地狱。
☆、愁来天地翻
天刚破晓时分,苏寂精神一新,与燕西楼一同出发。路上经过佛堂,她犹疑着止了步。
未合的门扇内,那尊金漆斑驳的如来仍自咧嘴而笑。如来宝相之下是一方香案,案上供着一只香炉,香炉中立着两炷香,犹在默默地燃烧着,盘旋上升的烟气缠绕在一起,氤氲如云雾。
她便鬼使神差地抬步走了进去。
许久以前那又聋又哑的证缘和尚早已不在了,如今佛堂中当值的是个中年僧人,鹑衣百结,正沙沙扫地。苏寂跪在蒲团上向那如来拜了三拜,方站起身来,向那僧人合十恭声道:“大师随喜,请问这两炷香是哪位施主请的?”
燕西楼看她这番端庄模样,眉头动了动。
那僧人忙也朝她行礼道:“阿弥陀佛,施主随喜,贫僧接管这佛堂以来,每隔数月便会有一位年轻公子来请两炷香,并要贫僧代为看护。”
年轻公子?苏寂的心跳仿佛滞了一拍,但立刻又嘲笑起自己的多心。这佛堂设在官道之侧,便是个过路人也会来请两炷香,不足为奇。她现在更怀疑这人是柳拂衣派下在玉家村蹲点的人——怪不得她前脚刚到玉家村,沈梦觉后脚就追了过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阎摩罗。
想到阎摩罗,她不由叹了口气。
三年前他带她逃走,又将自己所有的见离散都给了她,便离开了。
一别三年,她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残春天色,空幽如洗,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想阎摩罗的事,只能拢了拢衣襟,往襄阳城而去。
苏寂到了华胥楼,便径说要找柳公子,掌柜的犹疑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燕西楼,低声道:“柳公子交代,只见姑娘一人。”
燕西楼待要发作,苏寂已回头冲他一笑,“那便劳烦哥哥等候片刻了。”顿了顿,又道:“我如太久不回,哥哥便自去吧。”随着掌柜往后堂走去。
燕西楼只能自点了一壶酒,默默在厅堂中等候。
华胥楼毕竟是襄阳城第一大酒楼,用以接待特殊人物的后园亦饶有风致。绕过九曲回廊,行过小荷幽径,便见院中夭桃展了枝桠,笑得灼然烂漫,偶尔一阵风过,便如漫天红雨般潇潇而落,抛洒在树下那人的清碧衣襟上,仿佛是陷入了湛亮而温柔的水波一般。
那人坐在树下,正捧着一本书细细地读着,眉眼清和而静默,苍白的肌肤也被桃花衬映出几分温热。他身边一方小案,案上一盅清茶,案后垂手立着那姿容绰约的女子,三年未见,她依然风骨艳冶,一垂眸间,仿若与桃花争色。
苏寂攥紧剑柄,在廊下站定,衣袂飘拂,容颜清冷。
柳拂衣慢慢地抬起眼望